三月份的天气热到令我感觉自己好像一棵在拚命吸水，却依然严重脱水的老树，然而这样火热的天气适合凤头蜂鹰作远途旅行，自从知道蜂鹰会在这时节赶飞回去出生地繁殖，即使心情再浮躁，一想到蜂鹰在天空盘旋飞舞的样子，便觉得还可以忍受，仿佛汗水湿透内衣裤“拢是为着伊”。
打从好几年前看过蜂鹰集体飞越马六甲海峡，感动得一塌糊涂之后，我像中了蛊那般，每年必报到，加上四年前开始参与数蜂鹰的工作，我每年都期盼回到丹绒端，全天守候着从海峡那边飞过来的老朋友。
今年值班的头一天，有只蜂鹰在离开海岸线不到5海浬处体力不支一头栽下海去，在那里盘旋的栗鸢见了，飞前去大概想捡个便宜午餐，见对方不但高大威猛，还很生猛的试图拍翅飞离海面，便放弃飞走了。我们五个值班的，眼睁睁看着落水蜂鹰消失于水面，才在网聊群组提起这事，有位资深鸟人爱鸟心切，语带激动地问说：为什么不雇游艇营救？问到我暗吐舌头，“营救”两个字，从头到尾没有在我脑子里闪过。
原来资深鸟人去年真的雇船出海，救了一只落水鸟，并以蜜糖喂食了一个晚上，第二天放牠飞走时，刚好跟上在天空盘旋的大队。我们见死不救的隔天，他们又救了一只灰面鵟鹰，猛禽研究组于是同意，自此会为营救猛禽雇船费用埋单。
今年三月的“赏鹰大会”上，我向访客解说丹绒端对蜂鹰的重要性，有位6岁小男孩忽然问：为什么要数老鹰？我一边解说，一边也解开了自己的疑团。
我说：“老鹰在食物链最顶端，比方说，青蛙吃昆虫、蛇吃青蛙、老鹰吃蛇，可是没有人吃老鹰。当环境受到污染时，小虫会吃到有毒的食物，有毒的小虫让青蛙吃了，而青蛙又被蛇吞到肚子里，等到老鹰吃蛇时，老鹰会被毒死，老鹰死了，我们数老鹰的时候会发现老鹰变少了，老鹰为什么变少了呢？可能因为环境污染、可能因为森林不见了，也就是表示说地球生病了……
我忽然领悟到，原来我们每年守在丹绒端，是在为地球做健康检查。
文/多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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